10 漢樂府《東門行》

漢樂府《東門行》

「樂」，是音樂；「府」，是官府、政府機關；「樂府」，是與音樂有關的政府機關。漢代的樂府，是朝廷所設，一方面把文人所作的詩，譜上樂曲，以供廟堂宴會之用；另方面在民間採集民歌，以供統治者欣賞。後來，人們把樂府所保存下來的歌辭，統稱為「樂府」或「樂府詩」。現推介「漢樂府」一首《東門行》，全詩如下：

出東門，不顧歸；來入門，悵欲悲。盎中無斗米儲，還視架上無懸衣。拔劍東門去，舍中兒母牽衣啼：「他家但願富貴，賤妾與君共鋪糜。上用滄浪天故，下當用此黃口兒。今非！」「咄！行！吾去為遲！白髮時下難久居。」

註釋。行：本是樂曲的意思；漢樂府詩以「行」為題的頗多，後來便演變為一種詩體。一般字數較多而多是事。顧：想及、考慮到。悵：失意、苦惱。盎：一種腹大口小的盛物容器。還視：還通環，向四周看望。兒母：指詩中主角的兒子的母親，即妻子。鋪糜：鋪，吃也；糜，粥也；即吃粥。滄浪天：即蒼天、青天。黃口兒：小鳥的口黃色，用來比喻小孩子。咄：叱罵之聲。行：走開。遲：為時已晚。難久居：再難長此活下去。

語譯。衝出家門，向東走去，全沒有想到能不能夠再回來。忽然心有不忍，悲痛欲絕，又轉回家去。這家的米缸，已沒有一顆米；四面的衣架，沒有一件掛著的衣服，全都典當了。拔出劍，衝出家門，向東走去，家裡孩子的母親扯著我的衣服，不讓我離開，哭著說：「別的人家或希望富貴，但我只願即使吃粥也與你在一起。對上用蒼天的名，對下因家中幼兒的原因，都求你不去做為非作歹犯法的事！」我對她說：「胡說，快滾開！不要阻撓我，我現在才去做這樣的事，已經是遲了！我的頭髮已白，不斷脫落，再難於把這麼窮困的生活捱下去！」

搜集自民間的樂府，不少深切的反映老百姓實況，尤其是苦況。

《東門行》描述一男子，被窮困所迫，離家鋌而走險，行動、對話、心理描寫，都很生動。沒有提及窮困的原因，但受壓榨剝削，不說也自明，蘊含著申訴。

二○一○年五月三十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二十）竦聽荒雞（2011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