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 「幾時輪到你？」

「幾時輪到你？」

　　鄭經翰遇襲，身中六刀。他對到醫院探望的阿牛曾健成說：「幾時輪到你？」有報章引用了這句話作標題。我感到：事件發生的那一天，是回歸以來，最黑暗血腥的一日！是對法紀、治安和言論自由的瘋狂挑釁！

　　這事件，在港人心上造成了陰影。事發後，好幾個不認識的路人，都曾悄悄地忠告我：小心出入。我很感激他們的關懷和好意！

　　其實，自八九年「六四事件」後，九年多來，我一直不時接到一些恐嚇的電話、傳真或信件。甚至一個電話曾這樣說：知道我甚麼時候，經過甚麼地方，在那裏等候我，要把我斬成幾截！但我卻始終處之泰然。我並非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，反而早就反覆思量過，是因此而處之泰然的。

一、在少年時候，我就認為，堅持一個正義的信念，是要付出代價的，甚至是最高的代價。「還有豪情似舊時」，至今，我仍時刻這樣地準備着，不管有沒有恐嚇威脅。

　　二、年輕時，我便健康欠佳。當教師一年，即染了肺病，至今左肺尖上還留有病灶。任教升中班，因操勞過度，出現了肝功能衰竭。一位綽號「鬍鬚佬」的醫生朋友，曾警告我：這樣捱下去，恐怕活不到四十歲。現在，我已幾乎超額完成了他的警告的百份之七十。已可以像趙紫陽，到天安門廣場探望學生時，那樣地說：「無所謂了！」

　　三、我無家室之累，沒有妻兒子女的牽掛，或由此而來的拖後腿的聒耳。我是孤身上路，輕裝上陣的。因此，也就從容。

　　四、這樣的事，假如要發生，是可以防備得了的嗎？防不勝防，只好不防。比「天要下雨，娘要嫁人」，無奈得多，只好化無奈為無畏。

　　不過，我要在此事先聲明：我向無甚麼個人恩怨、錢財糾紛，更無甚麼桃色瓜葛等等。假如真的輪到我遇上這樣的黑暗血腥的事，大家都不必忖測紛紜，只有眾所周知的唯一原因。

　　高爾基的《海燕之歌》，最後一句是：讓暴風雨來得更厲害些罷！我卻說：讓那黑暗血腥更瘋狂些罷！上帝要使他死亡，必先使他瘋狂。

一九九八年九月十九日

猶吐青絲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二）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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