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 天鵝湖的消失

天鵝湖的消失

距離這個城鎮不遠的郊區，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，沒有甚麼值得欣賞的優美風景。所以，向來絕少遊人，只有湖邊的三數個垂釣者。

某年初秋時分，忽然從北飛來一群一群的天鵝，引起了哄動，城鎮的居民紛紛到湖邊去觀看。但幾天後，這些天鵝便離開了，繼續南飛。大抵牠們是候鳥，在南遷途中，找到這一個新的歇息站，歇息後便離開。

自此，每年約略相同的時候，這湖都出現一群一群的天鵝。於是這段時候，彷彿成為了這個城鎮的節日，不但當地居民，甚至外地不少人，也到這裡來欣賞一年一度出現的天鵝。來欣賞的人們，尤其是小孩子，總帶來一些食物，拋進湖裡，引誘天鵝游近湖邊。

久而久之，竟有一些天鵝留下來，不再離開繼續南飛。有人覺得奇怪，不知是甚麼緣故？

一個天天來湖邊垂釣的老人說：大抵是遊人給牠們食物，不必自己再四處飛來飛去去找，舒適得多，安逸得多。

一年一年地過去，在這湖停留下來定居的天鵝愈來愈多，成為了一個天鵝湖，一個遠近知名的景點。

又一年一年地過去，不但湖上的天鵝愈來愈多，而且都只在水上游來游去，不會飛。不管遊人怎樣恫嚇，牠們都只游到湖中，不會飛上天空。人們又覺得奇怪，垂釣的老人說：大抵長期有遊人給牠們食物，不必自己去飛去找，日子久了，翅膀退化無力，再不能飛了。你們看看，牠們不是比一般的天鵝都長得胖嗎？

由於終年都有天鵝，隨時都可以來欣賞，所以除了假日外，遊人也大大減少了。

這一年，一連下了十多天的大雪。雪霽後，遊人再到這湖來，再看不見一隻活的天鵝，只見水中浮著牠們的一些屍體。垂釣的老人說：大雪期間，沒有遊人來給天鵝食物，牠們又不再會飛去找食物或遷往別處，於是都餓死了。

自此，再也沒有別的天鵝飛來這裡歇息和定居。這個天鵝湖消失了，再沒有來欣賞的遊人。

每年初秋時分，天空還是有一群一群天鵝飛過，但卻沒有停下來。大抵牠們從同類的命運知道：這裡是一個死亡的陷阱。

二○○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