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 念舊的海鰻

念舊的海鰻

一家酒吧，在玻璃水箱裡，養了一條小小的綠色的海鰻，供顧客觀賞。兼任配酒師的店主，每天幾次，把食物放進水箱。久而久之，海鰻一看見店主的身影，便游到箱邊，不斷翻騰，碰撞玻璃，很是雀躍的樣子。

海鰻漸漸長大了，那玻璃水箱對牠來說，實在太狹小了。店主不能不忍痛，把牠送給動物園的水族館。

這是稀有的品種，水族館很是珍惜。特地為牠築了一個大大的水櫃，水櫃裡設有奇形怪狀的石礁和各種各樣的水藻。這環境，比酒吧的水箱，好得多了。

但很奇怪，海鰻一放進大水櫃，便立即鑽進石礁的洞裡，不走出來。水族館工作人員認為，也許環境陌生，不足為奇，牠餓了總會出來吃東西的。

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過去了，海鰻始終沒有出來吃東西。工作人員忖測，是不是水箱裡的水有問題呢？檢驗過，完全適合海鰻生長。

又猜想：是不是酒吧的燈光昏暗，水族館的光線太強呢？於是，用布幔把光線減弱了，但海鰻還是沒有出來吃東西。

過了三個星期，仍然如此。工作人員擔心海鰻會餓死，便用人手把牠從石礁的洞裡，捉了出來，放進一個注有麻醉藥的水桶裡，替牠作全身檢驗，但都沒有毛病。於是，只好用一條小小的膠管，從嘴巴插進牠的胃，灌入一些魚肉糊，才把牠放回大水櫃。

但這不是長久的辦法，怎麼辦呢？去電請教酒吧的店主，他也莫名其究竟，卻說讓他來看一看。

他來到水族館，走到大水櫃旁，不一會，那海鰻便游出來了。他把食物放進去，牠立即狼吞虎嚥。他走開，叫另一個工作人員去放食物，但海鰻卻立即鑽回石礁裡。店主只好再去餵，牠又走出來吃了。

他猛然想起，叫一個工作人員與他一同去餵，兩人一同站在水櫃旁，海鰻又走出來吃了。他說：要讓牠習慣那餵慣牠的人的身影，我們這樣一天做幾次，一連做多天吧！

一個星期後，店主再沒有來，只那一個固定的工作人員去餵，海鰻每次都出來吃了。

二○○九年十月二十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