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 結婚紀念禮物

結婚紀念禮物

清晨，一位詩人坐在橋頭旁邊的石階上，低頭苦思作品的題材。兩邊的橋頭，都是斜斜的幾十級石階，往來上落，頗費氣力。

他忽然聽到一陣急促沉重的氣喘聲，打斷了思路。抬頭一望，只見眼前有一個青年，背著一個少女，一拐一拐地，樣子很疲累，喘著氣，走下石階來。連忙上前攙扶青年，問道：「她病了嗎？要不要我幫忙送到醫院去？」

少女從青年背上落下來，兩人都大笑。青年說：「謝謝你！很對不起，讓你誤會了。她不是病，我們是玩遊戲！」

詩人莫名其妙，又問：「玩甚麼遊戲？」

少女笑得更開心更大聲了，好一會才停住，說：「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，玩這遊戲來紀念我們結婚的三周年！」

詩人更是大惑不解。少女也知道他的疑惑，不待他再問，便高興地娓娓道出那原委來。

三年多前，青年和少女熱烈相戀。就在這橋上，青年向少女求婚，少女答應了，但有一條件：每年的結婚紀念日，他要送給她一份禮物。這禮物很特別，第一年，他要背著她，在橋上來回一次；第二年兩次，第三年三次……

青年在旁聽著，不住微笑點頭，十分欣賞自己這樣的禮物似的。

詩人也笑了起來，但想了一想，問青年：「假如你老了，怎麼辦？二十、 三十、 四十年後，你還能背得起那麼多次嗎？」

青年和少女，又大笑了好一陣，還是由少女來解說：「不管多少年，我們都希望每年在這橋上走一次。有了第一個孩子，他背著孩子，我們只牽著手走一次；有了第二個孩子，我們每人背一個。我們只希望有兩個孩子，他們長大了，會走路了，便一家四口牽著手走。他們成家立室了，我們也會約他們的家人來一起走。假如日子久了，他們不能來了，我們兩人在這一天，也要在橋上走一回。我們當然希望永遠在一起，但即使只剩下一個，也要走！在有生一日，誰都決不會忘記這一天！」

詩人聽得入了神，忽然恍然大悟：啊！我找到一個詩的好題材了！

二○○九年七月二十八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八）欄杆拍遍（2010年2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