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 徐文長應試

徐文長應試

明朝末年的徐渭,字文長,一字天池。詩、文、書、畫皆工,常自言:吾書第一,詩二,文三,畫四。但他的畫卻最被讚賞,並以「文長」的字最為人熟悉。

他由於嫉惡如仇,反對權奸,一生坎坷,過著窮困的生活,曾作詩云:「筆底明珠無處賣,忍飢月下獨徘徊。」

性格不狂放,不時有譏諷時俗的怪誕言行,成為流傳的軼事。他的「文長」的字,便是一個典型例子,聽起來像一個笑話。

他年幼已文思敏捷,下筆成章,但討厭科舉。在家庭的壓力下,不能不去應試,二十歲便中了秀才。翌年,參加選拔舉人的鄉試,他按試題,作了一篇短小精悍的文章,試卷上尚餘下不少空白。他感到家人逼他應試,只是為了光宗耀祖,心裡不滿。於是,在試卷餘下的空白上,畫了祖父的像,前面擺了香燭和祭品;旁邊畫了自己,穿上官服,作朝拜狀;最後,還寫上「不過如此」四字,便交了卷。

主考官閱卷,看了大怒,批下字句:「文章太短臉皮厚,名次排在孫山後。」他當然落選了,聽到這樣的評語,一笑置之,說:「文長不難,且待三年後看吧!」

三年後,他又去應試。一進試場,一看主考官,還是三年前在他的試卷上寫評語的那一個,心中舊憤仍在,便立意要演一齣惡作劇。

他在試卷上,奮筆直書,洋洋灑灑,歷數科舉的種種弊端,欲罷不能,把整張試卷都寫滿了字,意猶未盡。他索性把文章,繼續寫在桌子上,桌子寫滿了,又繼續寫在椅子上。直到再無可寫之處,然後擲筆,走去對主考官說:「主考大人,我這一次寫的文章,不算短了吧?請過目!」主考官被氣得跳起來,但對他也無可奈何。

此事傳了開去,成為美談,士林便給了他一個「文長」的綽號。他很樂意接受,並以「文長」作為自己的字。

寫文章若限字數,多少是一種掣肘。我寫《明報‧三言堂》專欄,就有這樣的感覺,但久寫了便習慣,腦和手彷彿有一個機關,恰夠字數便煞筆。

二○○九年七月一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十八)欄杆拍遍(2010年2月初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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