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 雞場裡長大的小鷹

雞場裡長大的小鷹

獵人在森林裡，看見樹上有一個鳥巢。爬上樹上，一看，巢裡有一隻剛孵化出來的小鷹，羽毛還沒有完全長出來，不會飛。他便把牠捉了，帶回家去，打算把牠訓練成一隻獵鷹。

獵人家裡養著雞，有一個雞場。為了方便，他把小鷹養在雞籠裡。夜間，小鷹和小雞們一起歇息；日間，一起啄食、散步、嬉戲。小鷹和小雞們，完全打成一片了。小鷹覺得自己也是一隻小雞，小雞也覺得小鷹是同類，無分彼此。

日子一久，小鷹漸漸長大，羽翼豐滿了，就和公雞母雞們在一起。由於牠的嘴和爪都尖利，而且力大，啄食時公雞母雞們都讓牠三分。牠在雞群中，儼然一個小霸王，由此而沾沾自喜，活得很快樂。但牠始終沒有起飛的欲望，去展動已長成的翅膀起飛，只像雞一樣，在地上踱來踱去。

獵人要把牠訓練成獵鷹，是要牠會飛的。他抱著牠，把牠拋向空中，牠就像一塊石頭一樣，跌落回地面，完全沒有展開翅膀降落。把牠帶到高樹上，拋放下來，牠也一樣，失去了鷹的本性。

經過多時的訓練，牠還是像雞似的，練不出飛的本領。牠怎能成為一隻獵鷹呢？獵人完全失望了。而且牠的食量愈來愈大，愈來愈兇惡，不時啄傷抓傷其他的雞，在這方面，牠並沒有失去鷹的本性。

獵人不能不決定放棄牠，但又不忍心，把牠像其他雞一樣宰掉。牠從哪裡來，就讓牠回到哪裡去吧！

他抱著長大了的小鷹，帶到一個懸崖上，把牠向崖下拋下去。小鷹像一塊石頭似的，一直往下掉落，獵人以為牠一定會摔死在崖下的了。誰料得到，小鷹愈落愈下，驚慌得很，竟展動起從來沒有展動過的翅膀，飛了起來。在生死關頭，牠的本能顯示出來了，救了自己一命。牠將會成為一隻真正的山鷹。

獵人舒了一口氣，後悔把小鷹從鳥巢帶回家裡，讓牠在雞場裡長大。

二○○九年五月十一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八）欄杆拍遍（2010年2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