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 「按圖索驥」本是笑話

「按圖索驥」本是笑話

這成語的意思是：依照提示去尋找要尋找的東西。現在，詞義和用法都是中性的，但從出處來看，卻有貶義。典出自明代楊慎的《藝林伐山》，故事如下：

相馬大師伯樂，把他的平生經驗，寫了一本《相馬經》。他年老了，兒子想承繼他的本領，也成為一個相馬專家，於是把這本書讀得爛熟，去尋找良駒。

《相馬經》上說：「隆顙蛈日，蹄如累麴」（千里馬的額頭隆起，雙眼突出，四蹄像壘起的酒藥餅）。他便帶著書，按照這兩句話，還繪了圖像，到處去尋找。凡遇到甚麼東西，這八個字都口中念念有詞，並拿出圖像來，一一細心對照。

一天，他氣沖沖地跑回家，很高興地對父親說：「我很不容易終於找到了！這東西的額頭和雙眼，都與你在書上所說的相差不多，只是四蹄不大像壘起的酒藥餅。」

父親要看他找到的良駒，他把一塊布包著的東西拿出來，打開一看，裡面是一隻癩蛤蟆。

伯樂看了，啼笑皆非，對兒子說：「你真的找到了一匹好馬，只可惜這匹馬太愛跳躍，你或任何人都駕御不了！」

「按圖索驥」這成語，就是出自這故事。這是一個諷刺的笑話，批判了迷信書本的教條主義。作為相馬大師的兒子，日常總看見過馬匹吧？怎麼會連馬與蛤蟆也分不開呢？這兒子恐怕只知道父親的大名，卻從未隨父親去相馬。他的普通常識也極之貧乏，平日連蛤蟆也沒有看見過。楊慎的諷刺，可謂十分尖銳深刻。

本來，要承繼父親的專門技能，「近水樓台先得月」，並不太難。只要常常追隨父親去相馬，多發問，專注聆聽，緊記在心，即使不能學得十足，也會有八九分。書本也要讀的，因為這是經驗精要的總結，拿來與發問、聆聽、觀察所得相對照，那麼便會更緊記和深入。倘若只迷信書本，便會鬧出這樣的笑話。

中共在延安整風，反對教條主義。毛澤東有關的批評言論，可謂尖酸刻薄之至。但在記憶中，他似乎沒有引用過這個故事的笑話。

二○○八年十月二十八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七）一寸春心（2009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