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瑾墓十遷
《她的丈夫是誰?》,於《明報‧三言堂》專欄見報後,讀者即紛紛提供資料,鄭培凱先生更寫了《秋瑾的丈夫》。謹此一併致謝!現據這些未知是否完全確切的資料,補寫本文。
首先要道歉!《中國人名大辭典》的「湘鄉王某妻」,本來沒有錯,只因字小而我視力衰退,文章見報時把「王」誤寫作「吳」,再以放大鏡翻看才發覺。
一八九六年,秋依父命,嫁給湖南湘鄉富家子弟王廷鈞,字子芳。王曾捐官任戶部主事,其父是當舖掌櫃。一條資料說:他為人無信義,無情誼,好嫖賭,損人利己,兩人的婚姻殊不幸福。此說,未知是否真實?
一八九七年,生子元德;一九零一年,生女桂芬;一九零三年,與徐自華、吳芝瑛義結金蘭;一九零四年,變賣首飾赴日留學;一九零七年殉難。不久,夫去世。當時奉命處決的,是山陰縣令李鍾岳。他沒有去刑場,事後天天拿著秋瑾「秋風秋雨愁煞人」的遺墨,默默下淚;三個月後,懸樑自盡。
秋瑾死後,在地下也得不到安寧,曾十次遷葬。
家人恐遭株連,無人收屍,由紹興同善局草草成殮,葬於臥龍山西北麓。兩月後,其兄譽章僱人秘密挖出棺木,暫放紹興常禧門外一殯舍,後被發現而逼遷,移至附近一荒地,只以草扇蓋其上。結拜姊妹徐、吳,挺身而出,依秋遺願,一九零八年將其遷葬杭州西泠橋西側。是年年底,清廷強令遷墓,於是棺木又搬回前曾暫放的殯舍。翌年秋,夫家出面,遠遷湖南湘鄉,與夫王廷鈞合葬。一九一二年,辛亥革命成功,岳麓山建烈士陵園,又遷葬於此。一九一三年秋,還葬西泠橋西側,並建風雨亭和秋瑾祠。一九六四年,有人採取「革命行動」,其墓又被遷至西湖邊陲無人知的雞籠山。翌年,又悄悄地搬回原地。文化大革命,墓被剷平,屍骨草草處理,這次不能算是遷葬。八十年代,憑秋被斬首的頸骨,才認辨出她的骸骨,葬於雞籠山下的辛亥革命烈士陵園附近。至此,她大抵可以安息了吧?
清廷沒有懲治殮葬秋瑾的人,雖曾下旨夷平其墓,但始終沒有動手。想不到,文化大革命竟幾乎把她的屍骨散失了!
二○○八年九月一日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十七)一寸春心(2009年1月初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