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迷途的小女孩

迷途的小女孩

黃昏時分，一個在街頭當值的交通警員，下班了。他到停車場去取車子，駕車回家休息。在停車場閘口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，走近來，扯一扯他的衣袖，說：「警察叔叔，我迷了路了，你可以替我找到我的家嗎？」

「你的爸爸媽媽叫甚麼名字？你家裡的電話，是甚麼號碼？」

小女孩說了爸爸媽媽的姓名，但說：因為昨天才搬家，還沒有裝上電話。

警員又問她，是否記得家的地址。她也說：因為剛搬家，所以不知道；但她認得家附近的樓房。於是，警員說：你坐我的車子，我載著你到處轉轉，假如去到家附近，你認得那些樓房，便告訴我。

在車上，小女孩問：「你愛你的爸爸媽媽，你的爸爸媽媽愛你嗎？」他與父母關係不好，沒有甚麼感情，便默然不答。

但小女孩還是喋喋不休地問：小時候，你有些甚麼玩具？生日，爸媽有沒有買生日蛋糕給你呢？爸媽罵過你、打過你嗎？如果有，是甚麼緣故？爸媽讓你的小朋友，到家裡來探訪你，和你一起玩嗎？……警員不勝其煩，只好胡亂編出一些假話回答。

小女孩舉起手裡的布袋小熊，說：這是我最愛的玩具，是爸媽在生日送給我的。

車子在街道上，轉了好幾圈子，還是找不到小女孩認得的家。天漸漸黑了，警員不能不說：對不起，我要回家了，只好把你送到警署去。

正在這時，小女孩向前一指：「這就是我的家！」警員抬頭望去，吃了一驚，那是一間孤兒院，問道：「這真的是你的家嗎？」

「是的。你已經是送我回來的第十個人了。我是利用這機會，聽聽別人的童年故事，想知道他們的童年是怎樣的。」

小女孩下了車，逕向孤兒院走進去。警員還在沉思她說過的話，她又走了出來，雙手各拿著一個布娃娃，大聲說：「這就是我的爸爸媽媽！」

警員拿起手機，撥了號碼，接通了，說：「爸爸媽媽，許久沒有探望你們了，很對不起！今晚，我回來，晚飯請預備我的一份。」

二○○八年六月十二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七）一寸春心（2009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