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 「奉旨填詞柳三變」

「奉旨填詞柳三變」

柳三變，就是北宋著名詞人柳永。他好冶遊，常為妓女作詞；教坊樂工，每得新腔，必求他填上詞。流傳極廣，所以有「有井水處能歌柳永」這樣的話。不僅寫小令，還寫了不少長調，長調經他的寫作，逐漸定型。在詞的發展史上，他是有貢獻和地位的。

他一生潦倒，與下面推介的《鶴衝天》有關。其中的一句，「忍把浮名，換了淺斟低唱」，為宋仁宗所聞，斥曰：去填詞好了！其後應試，本已入選，但放榜時，也下令將其除名。他因而自稱：「奉旨填詞柳三變」。該詞全闋如下：

黃金榜上，偶失龍頭望。明代暫遺賢，如何向？未遂風雲便，爭不恣狂蕩？何須論得喪。才子詞人，自是白衣卿相。　　煙花巷陌，依約丹青屏障。幸有意中人，堪尋訪。且恁偎紅倚翠，風流事，平生暢。青春都一餉。忍把浮名，換了淺斟低唱。

註釋。黃金榜：科舉放榜，榜上列出入選者的名單。龍頭：在榜上名列第一，即中了狀元。明代：太平盛世，政治開明的年代。遺賢：把賢能的人遺棄了。如何向：以後怎麼辦？未遂：未能達到。風雲便：時勢的機會。爭不：何不？恣：放縱。白衣：平民老百姓。卿相：高官。煙花巷陌：指妓院。丹青屏障：繪了畫的屏風。恁：這樣。偎紅倚翠：與女性親熱。餉：片刻。浮名：虛假的聲譽。

語譯。科舉考試放榜，我榜上無名，這次考中狀元的希望，偶然落空了。在這開明盛世，只不過把我這個賢能的人，暫時遺漏放棄。怎樣活下去呢？我未能趁這次機會，達到叱吒風雲的目的，怎能叫我不狂傲放蕩呢？不必計較這樣的得失。我這個才子詞人，雖是平民老百姓，也像高官那樣受人尊敬。照舊依約，到佈置了華麗畫屏的妓院去。那裡有我的意中人，值得尋找探訪。與她們親熱，是我平生快樂的風流事。青春是很快消逝的片刻。我趁青春還在，忍痛把虛假的聲譽，去換取與她們飲酒唱歌的歡樂。

「明代」是反語。「偶」、「暫」、「白衣卿相」、「忍把浮名」等字句，抒發了他的狂傲放蕩。

二○○八年五月二十五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七）一寸春心（2009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