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 「孩子無罪！」

「孩子無罪！」

二次大戰後，一個納粹軍官被判為戰犯而處以死刑。晚上，他的妻子因羞愧，在家中樓上的窗戶外自縊。第二天早上，鄰人都在仰望著那凌空掛著的屍體。她的兩歲的小孩向打開的窗口，爬往上吊的母親，眼看著快要跌落樓下，另一幕悲劇又發生了。觀看的人，都無動於衷。

人群中的一個婦女，破門衝上樓上，把險些喪命的小孩救了。她還收養了這孩子。她的丈夫，就在戰爭中，被這孩子的父親殺害了的。

鄰居們都曾慘受這納粹軍官的迫害，不諒解她，不讓這孩子留在該社區，要送他到孤兒院去。但她不肯。於是，她常被鄰人辱罵，不時有人向她的家的窗戶扔擲穢物。

甚至她自己的兒子，也不接納母親這樣做。他因此而常常離家出走，在家時，不和那孩子說一句話，母親不在旁更打他。有時，他還和別的孩子，向自己的家擲小石頭。

但她始終愛憐這孩子，把他緊抱在懷裡，溫柔地對他說：「孩子無罪！你是無罪的！你多麼的漂亮，你是小天使。」

這孩子漸漸地長大了，鄰居的行為也沒有那麼偏激了。但同齡的小孩們，都不跟他玩，叫他做「小納粹」。他的性情，因而變得古怪、孤僻、暴躁，帶著報復的心理常以惡作劇為樂。

一天，他和一個小孩爭吵，打起架來，打斷了那小孩的肋骨。鄰居們不告訴他的養母，逕自把他送到幾里路外的教養院去。

半個月後，她才探得他的去向，把他領了回家。當他們再面對憤怒的鄰居的時候，她總緊緊地摟著他，自言自語地說：「孩子無罪呀！……」

這時候，這孩子才知道自己的身世，痛哭流涕，悔恨不已。養母對他說：最好的補償，是去多關心別人幫助別人。

自此，他發憤向善，用功讀書，更學會了多關心別人幫助別人。哪一家有甚麼困難，他知道了，必主動去幫助。人們也漸漸對他改觀。

他中學畢業了。他得到的最好的禮物，就是每一家都派出一個代表，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。他上台領證書時，響起熱烈的掌聲。這時，最感到幸福的，是收養了無罪的孩子的養母。

二○○八年五月二十二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七）一寸春心（2009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