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把這夢忘記了
《聖經‧舊約》裡，有一個這樣的故事。
巴比倫國王︱︱尼布甲尼撒，做了一個夢，醒來，卻忘記了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夢。他心裡很不安，覺得這個夢，是一個重大的預兆。於是，下令把全國的術士召來，給他解夢。說不出夢見的是甚麼，術士們又怎能替他解夢呢？他大怒，要把術士們都殺掉。
幸得從耶路撒冷來的但以理，說出了他的夢境，還解說了這夢所預告的是甚麼，術士們才被赦免了。這故事還有長長的下文，不贅。
人們也往往像這國王一樣，睡時作夢，醒了，便忘記曾夢見甚麼。但卻很少人這樣霸道，偏要別人，去解說這忘記了的夢的。
馬丁‧路德‧金曾說：「我有一個夢」。他的夢不是在睡中作的，而是極清醒地立下的決心，要為之而奮鬥的理想，最後還為之犧牲了生命。他從未忘記過這個夢。很有一些人，也曾有這樣的不是在睡中作過的夢，但後來卻忘記得一乾二淨。我覺得，這是很可惜的。這是一些怎麼樣的夢呢？
蕭伯納曾說（大意）：當二十歲時，不相信共產主義，你是一個沒有理想的庸才；當四十歲時，還相信共產主義，你是一個沒有腦袋的蠢才。
二十和四十，不是指準確的年齡，只是比喻年輕時和成熟之後。年輕時，多少人不嚮往沒有階級剝削、自由幸福、「各盡所能、各取所需」的「大同世界」呢？願意為其實現而奮鬥呢？閱世多了，漸漸發覺這是一個空想的烏托邦；更有甚者，發覺鼓吹這一套的人，往往是騙子，本身並不相信這理想，只作為幌子去達到卑劣的目的而已。上世紀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，就是歷史上最大的騙局，多少人為之犧牲了生命？倖存的，夢醒了，忘記了夢，再沒有理想，離遠政治，獨善其身去了。
我為甚麼覺得，這樣很可惜呢？一、失去了理想，生命便失去光輝。二、識破了騙局，得到經驗，有助重建真正的切實的理想。三、夢的破碎的經驗，是為實現重建的理想而奮鬥的寶貴經驗。四、可幫助他人不再受騙上當。
二○○七年十一月三十日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六）青山不老（2008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