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 槍決大象

槍決大象

一個馬戲團，在印度買了一匹大象，運回來再加以訓練，用作表演。

買的時候，這大象看來是很馴和的。回來之後，牠的性情竟然大變，關在籠裡，不時大叫，顯得十分暴躁。一個馴獸師走進籠裡，叱喝幾聲，大象更暴躁，還高舉一雙前腿，猛然踏向馴獸師。他意料不到，走避不及，被踏死了。

同樣的事繼續發生，另一個馴獸師也被踏死，又另一個被象鼻捲起摔傷。餵飼的人，也不敢走進籠裡，只把食物拋進去。

看來，這匹大象再不能訓練用來作表演了。馬戲團班主，不甘失去買象花去的錢，想撈回一筆。他想出一個辦法：以這匹大象曾殺了兩個馴獸師，以後還會殺人傷人為理由，向有關當局申請，要把牠槍決處死。這項申請被批准了。

於是，馬戲團刊出廣告：訂於某月某日，當眾槍決這匹大象，觀眾可買票進場觀看。廣告引起了哄動，果然很多人有興趣，門券一早便賣光。

到了那天，馬戲團場內人山人海。大象被關在場中的一個大籠子裡，四周站了七八個拿著來福槍的劊子手。觀眾們都屏息著。

一個中年人，從觀眾座中走出來，對班主說：「不要殺牠，牠不是這樣兇殘的。讓我來馴服牠，讓我走進籠子裡去試一試。」

班主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說：「你不怕死嗎？」那中年人說：「我願意簽下生死狀。」

班主認為，這是一個更精彩的節目，立即答應了。中年人，脫下外衣，從容地從閘門走進籠子去。大象立即吼叫，舉起前腿。只見他對大象不斷喃喃細語，大象便安靜下來。因為說話的聲音很小，而且是大家都不懂的言語，不知道說的是甚麼。中年人繼續地說，大象更安靜了；最後還挨近他，俯伏下來，眼睛流出淚。全場觀眾都目瞪口呆，爆發出雷動的喝采聲掌聲。

大象仍然俯伏，中年人走出籠子，穿回外衣時，班主問：「你對牠說的是甚麼？」他答：「我對牠說印度語。牠來自印度，聽不慣其他言語，無法溝通而暴躁。以後要由懂印度語的人來訓練牠！」言語的溝通，多麼重要啊！

二○○七年十月十九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六）青山不老（2008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