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 問　路

問　路

八九歲的他，家在鄉村，很少到城鎮去，不認識那裡的街道。爸爸外出工作，卻住在城鎮。

一個星期日，他不用上課。媽媽對他說：「天氣轉涼了，爸爸帶不夠衣服。我很忙，抽不出空，你能把這件毛衣，送到城鎮去給爸爸嗎？」他說：「老師曾教我們，『路在口邊』。只要有地址，我總會問人，找到爸爸的。」

媽媽把毛衣和一張寫了地址的小紙給他。他把地址讀了三數遍，緊記在心。在鄉村的公路旁，他登上直往城鎮的公共汽車。在車上，他反覆默默背誦那地址，背得滾瓜爛熟。

約一個鐘頭到了城鎮，他下了車。在車站附近的椅子上，坐著一位老人。他走上前，有禮貌地鞠了一個躬，問道：「老公公，你可以告訴我，怎樣去這地方嗎？」然後背出爸爸工作的地址。

老人說：「小朋友，那路途不短呀！大抵要走差不多半個鐘頭。你先從這裡一直走，經過五六個街口，那裡有一棵很高大的榕樹；再從那裡向左轉，路旁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菜地，菜地走過了，你會找到一間關帝廟；關帝廟對面，有三條分岔路，你選中間的一條走去；約走五分鐘，那裡有一個街市；過了街市，你再向左轉，這是一條熱鬧的街道，走盡了，不那麼熱鬧了，你會看見一座屋頂豎著十字架的教堂……」老人不斷地說下去，直至怎樣去到那地址。他的心亂起來，不能完全記得老人說過的話，惶恐地說：

「老公公，謝謝你！我不能完全記得，你所說過的路程，你能再說一遍嗎？」

老人恍然，說：「你的確不會記得。你先記著那大榕樹、菜地和關帝廟。到了那裡，再繼續問人罷。」

他到了關帝廟，再問人怎樣去那街市和教堂……終於找到爸爸，送上了毛衣。

爸爸問他怎樣找到這地方，他說了經過。爸爸說：「這是一個很寶貴的經驗。首先最重要的，要緊記目的地。不必完全知道全程，只記著頭幾個站，再繼續問路，一站一站終於會到達的。」

二○○七年三月八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