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 岳飛與道悅禪師

岳飛與道悅禪師

這是一個傳說，未知是否確有其事。

南宋的道悅禪師，任鎮江金山江天寺的住持，是一位高僧。他與岳飛友好，甚得岳飛的尊崇敬仰。

岳飛大破金兀朮的拐子馬，重挫金兵於朱仙鎮，正要直搗黃龍。宋高宗與秦檜密謀議和，以十二道金牌，把岳飛召回。

岳飛南歸時，途經金山江天寺，去拜訪道悅禪師。禪師勸他出家，不要回京。岳飛雖然明知此行凶險，但忠心耿耿，堅持奉召返京而婉拒。臨別，岳飛請求開示。

禪師對他道出四句偈語：「歲底不足，謹防天哭；奉下兩點，將人毒害。」

當時，岳飛不明其意，直至被誣下獄，含冤待戮，才領悟這四句偈語的意思。這一年的十二月，是月小，只有二十九日；那天晚上，下起大雨來。岳飛聽雨聲，想起「歲底不足，謹防天哭」這八個字，知道了大難將臨。至於「奉下兩點」，是「秦」字，指陷害岳飛的人是秦檜；「將人毒害」，果然就在這一天，岳飛被害死在風波亭。

岳飛死後，秦檜問行刑的人，岳飛臨終時說過些甚麼話？行刑的人說：他只說過一句，「悔不聽道悅禪師之言」。

秦檜聽了這樣的回報，立即派親信何立，帶兵前往鎮江金山的江天寺，去捉拿道悅禪師。

在何立來到的前一天，禪師在寺聚眾說法。說完了，道出四句偈語：

「何立自南來，我往西方走；不是法力大，幾乎落他手。」語畢，即時坐化。當時，座眾不明偈語所云，悲戚而又莫名其妙。直至翌日，何立率兵來到，大家才恍然大悟。

這傳說還說：岳飛死後，上了天庭做了守護神，塑金身而流芳百世。

我讀這故事，想了好幾想。

一、道悅禪師，會不會勸岳飛出家，應不應該勸岳飛出家呢？

我以為是不會和不該的。他的道行，既然高深得能知過去未來，當然預知岳飛不會接受他的勸告，何必又多此一勸呢？岳飛盡忠盡節，名留千古，為萬世樹楷模，這比出家而得享天年，當是更好的歸宿。讓他「求仁得仁」，也不該去勸。這不是比做了塑金身的守護神，更榮耀嗎？

二、岳飛會不會說那最後的一句話，悔不聽禪師之言呢？

肯定不會。當他接到十二道金牌被召回京時，已猜到事出非常，前路凶多吉少，但也毅然而不逃避。他婉拒禪師的勸告，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。生命雖然可貴，但還有更可貴的東西的。生當作人傑，死亦為鬼雄。讓生命完完整整地寫上一個句號，怎會後悔？

所以，我懷疑這傳說是編出來的故事，反映出世人對人傑鬼雄的惋惜而已。

二○○五年十月二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