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9 小和尚說禪

小和尚說禪

　　佛教禪宗，北魏始創，唐宋盛行。千百年來，對中國文化有極深遠的影響。如要了解中國文化，不能不對佛教，尤其是禪宗，有一些常識。禪宗妙諦，有時高深莫測，有時則平易簡淺，要看人的所謂「慧根」了。我來說一個故事，以喻其深與易。

　　一個雲遊四方的僧人，到處尋覓禪理。他聽聞某深山寺院，有一位得道禪師，於是不遠千里而去，想考一考這禪師的修養如何。

　　他來到寺院，禪師剛巧外出而不遇。一個接待他的小和尚，說：「禪師不在。你找他有何事，看看我是否可以代勞？」

　　僧人說：「你年紀這麼小，能夠辦得到我的事嗎？」

　　小和尚說：「我的年紀雖小，但智慧卻未必也小的，你且說出來罷。」

　　僧人覺得有點道理。他用手指畫了一個小圓圈，向前一指；小和尚攤開雙手，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作答。他又豎起一隻手指；小和尚豎起五隻手指去回應。他又豎起三隻手指；小和尚卻雙手各伸出一隻手指，指著自己雙眼。經三個回合無言的對話，僧人恭恭敬敬地跪下，頂禮三拜，掉頭就離開。

　　為甚麼呢？僧人心裏想：一個小和尚已經這麼高明，那麼禪師的修行可想而知，我還有甚麼能力去考他呢？我用手指畫一個小圓圈，向前一指，是問小和尚的胸懷有多大？他攤開雙手，畫了一大大的圓圈，回答我像大海那麼大。我豎起一隻手指，是問他第一重要的是甚麼？他豎起五隻手指，回答我是「五戒」(不殺生、不偷盜、不邪淫、不妄語、不飲酒)。我豎起三隻手指，是問他如何去看「三界」(凡人生死往來的世界，分為三：一、欲界，二、色界，三、無色界)？他用兩隻手指指著雙眼，回答我說，「三界」盡在眼裏。他不但完全明白我所問的是甚麼，而且在回答中，表現出他的大智大慧。

　　禪師回來了，小和尚向他報告僧人來訪和兩人的無言對話，說：我覺得很奇怪，這僧人怎麼知道我的俗家是賣餅的呢？他用手指畫了一個小圓圈，向前一指，問我：你家的餅，是不是只有這麼大？我攤開雙手，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，回答：不！是這麼大大的。他又豎起一隻手指，問我：是不是賣一文錢一個？我豎起五隻手指，回答：不！要五文錢才能買得一個。他又豎起三隻手指，問我：可不可以便宜一點，賣三文錢？我用雙手的兩隻手指，指著眼睛，回答：你不識貨了，沒有那麼便宜的。不知怎的，他竟然向我下跪禮拜，一聲不響地跑掉了。這是甚麼緣故？他到底是為甚麼而來的呢？

　　禪師聽完了，對小和尚說：「一切皆法也，一切皆禪也！你懂得嗎？」

　　小和尚茫然，無以為對。

　　禪宗不立文字。試考考你的「慧根」，從這故事，你怎樣去理解禪師的話：「一切皆法也，一切皆禪也！」

　　二００五年五月二十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