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7 我對他們的期望

我對他們的期望

　　一位讀者，讀了我的《一個難忘的聖誕節》，來信說我偏心――為甚麼只邀約六個成績最好的學生，一起過聖誕？

　　這不是偏心，而是公正，賞罰分明；否則，運動比賽為甚麼只設金、銀、銅牌。而且，帶着三十九個學生，上山頂、看卡通片、吃聖誕大餐，不但秩序難於照顧，我的經濟負擔也吃不消。至於全班同學，是一起在學校開了一個快樂熱鬧的聖誕聯歡會的。

　　其實，對畢業離校的學生，那些本來頑劣的，我反而對他們更為關注，擔心他們誤入歧途。比如，我曾談及的三個要向班主任退還學費的頑劣學生，雖然，我不能經常見到他們，但三十多年來，一直從與他們熟識的同學，打探他們的近況去向。

　　第一個，畢業後升入私校，讀到中三，投考警察。警務署派員到校，調查他在校的紀錄。我寫的評語是：「好動，成績平平，但知錯能改。」他現已升職為機動部隊的「沙展」。最近，見過他，舉止、談吐、神態是溫文有禮的，沒有甚麼「皇氣」，應該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警察。

　　第二個，畢業後去當童工，後來成為了紗廠工人。成家較早，有兒女，住在木屋區，拆遷時曾給我電話求助。後來，轉入機場當司機，是生活可以溫飽的基層市民。

　　第三個是我最擔心的，因為他性情強悍，有一個壞哥哥。哥哥吸毒，入獄，死在獄中。他當過碼頭搬運工人，做過建築的紮鐵，現在是水電工程判頭。他曾帶了妻子和兩個女兒回母校。人變得馴良了，妻子很賢淑，兩個女兒都是中學生了。九一年直選，他為我助選，通宵上街掛板。他曾對我說：「校長，你有一句話，我是永遠記得的。『希望你即使不能造福社會，也不要為害社會』。我做到了，而且還記着。」我聽了，感動得答不出話來。

　　這三個本是最頑劣的學生，都達到了我對他們的期望：老老實實，勤勤懇懇，自食其力，勞而有獲，讓家庭溫飽，做個好市民。

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七日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一）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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