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7 魯迅講性教育

魯迅講性教育

　　香港已推行性教育多年，至今尚未蔚然成風，不時還會遇到一些障礙。你能想像到，在距今近九十年前的大清內地學校，向學生講性教育是怎麼樣的一回事嗎？

　　三六年，魯迅逝世，夏丏尊寫了一篇追悼文章《魯迅翁雜憶》，記述了一九零九年，魯迅在杭州兩級師範學校任教，給學生講性教育的情形。

　　那時，魯迅教授生理衛生。

　　學生請求他加講生殖系統（亦即性教育的初階）。他坦然答應了，但向學生提出一個條件――聽講時，不許笑。他還解釋說：「在這時候，不許笑是個重要條件。因為講的人態度是嚴肅的，如果有人笑，嚴肅的氣氛就破壞了。」

　　講授的反應果然很好，別班的學生因為沒有聽的機會，便紛紛來索取油印的講義。魯迅把剩下的給了他們，但說：「即管拿去，但恐怕你們看不懂。」

　　原來魯迅的講義寫得很簡，而且故意用了許多古字。例如：用「也」字表示女陰，用「了」字表示男陰，用「　」（糹，少了下面兩旁的點）字表示精子。諸如此類，對無文字學素養，而又未曾親自聽過講授的人來說，有如天書。

　　魯迅講性教育和這份油印講義，在當時的教育界頗為哄動，傳為珍聞奇談。

　　從這件事，我看見了魯迅的幾個特點。

　　一、無畏的精神。凡是正當的事，就毅然去做。不管那時候的風氣多麼封閉，但他認為性教育是應該講的，就答應去講。這是「橫眉冷對千夫指」的精神。

　　二、接納學生正當的請求，還別出心裁寫印講義。這是「俯首甘為孺子牛」的精神。

　　三、「不許笑是個重要條件」，這反映出他觀察分析事物的精到深刻，抓住關鍵，一針見血，有如他那匕首般的雜文。

　　魯迅是可敬的。大處可見，小處亦可見。

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八日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一）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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