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7 魯迅和傅雷的譯文比較

魯迅和傅雷的譯文比較

　　陳原在《黃昏人語》一書，曾提及何滿子所抄錄的，來自同一原文的兩段不同的翻譯。

　　「先過了今天再說。對於每一天都得抱着虔誠的態度。得愛它，尊敬它，尤其不能侮辱它，妨礙它的發芽滋長。」

　　「生活於今日吧！無論對於何日，都要虔誠，愛它，敬它，不要褻瀆它，而且不要妨礙那開花的時候的到來。」

　　兩位譯者，都是鼎鼎大名的高手：魯迅和傅雷。只要對其中的一位的文字風格，稍為熟識，便可以很容易分辨得出，哪一段是誰的手筆。你能分辨得出嗎？

　　由於我愛讀魯迅的文字，所以一眼便得到了答案。文字寫出了一種風格，叫人一讀就看出，這才是風格。

　　有人說：這兩段譯文，一是散文，一是詩。你認為對嗎？你認為哪一段是散文，哪一段是詩呢？的確，從遣詞造句，到句子的節奏，兩者都不大相同，一近詩，另一則不近。

　　不知原文是甚麼體裁，我們無從判斷，是該譯為散文還是詩？不過，從內容來看，譯得語態高亢一點，詩意濃厚一點，是不錯的。

　　如果從翻譯的「信、達、雅」的標準來衡量，兩者都是有餘的。

　　也許是由於偏愛，我把魯迅的譯文，放在傅雷之上。

　　「生活於今日吧」，不是比「先過了今日再說」，更融入下文那積極的情感嗎？

　　「褻瀆」這個詞語比「侮辱」用得好。前者比後者含蓄、有力而又內涵更廣。

　　「那開花的時候的到來」，比「發芽滋長」更有詩意。「開花」比「發芽滋長」，看得更遠，更富美的形象。

　　我不用揭謎，讀者大抵已清楚，哪一段是魯迅或傅雷的譯文了。我將兩者之一，置之在上，是否有偏見呢？尚祈賜教！

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十八日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一）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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