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1 我們還要不要「勇敢」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 司徒華

我們還要不要「勇敢」？

上月廿三日清晨，我回到曾任校長三十一年、現任校監的小學，參加全校師生舉行的慶祝回歸活動。項目之一，是全體合唱《歌唱祖國》。一位老師問我：會不會唱這首歌曲？我答：會，但已經多年沒唱了，歌詞恐怕未能完全記得。於是，她給了我一張油印單張。

我看了一看，發覺一些歌詞是修改了的。我問：是誰修改了歌詞的？她答：不知道，是從學界慶委會拿回來的。

我看到了，原來歌詞中的一句，「我們勤勞，我們勇敢」，被改為「我們勤勞，我們力幹。」把「勇敢」改為「力幹」，很使我納罕。

修改歌詞的人，是否知道原來的一句，是源自《毛語錄》的呢？毛曾說：中華民族是一個勤勞而又勇敢的民族。

《毛語錄》不是不可以侵犯的，但這一句實在改得太糟了！

首先從語文角度來看：「勤勞」與「力幹」，語義相近而又略有重疊。「勤勞」已包括了「力幹」。難道不出「力」又不去「幹」的人，還算得是「勤勞」的嗎？

再從「政治正確」的角度去看：「勤勞」不一定「勇敢」；較高層次的「勤勞」，必須「勇敢」，比如高空作業、遠洋捕魚、太空探險等等。更進一步說：「勤勞」而不「勇敢」，只是馴服的牛馬。只要「勤勞」而不要「勇敢」，難道是想我們都變成馴服的牛馬，只為他人去創造財富嗎？

那天，港大同學與支聯會義工，為了樹立《國殤之柱》在黃克競平台上，由下午四時一直工作至翌日凌晨四時，足足十二個鐘頭。他們搭起三十呎高的鋼架，爬上高空，在風雨中奮戰。我一直在現場觀看，他們的「勇敢」，比「勤勞」更感動我。

假如中華民族，只是一個「勤勞」而不「勇敢」的民族，就沒有今天的回歸！怎能把「勇敢」，改為「力幹」呢？

到底我們還要不要「勇敢」？不但要，而且必須，尤其是作為中國的香港人！

一九九七年七月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