捨命陪君子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 司徒華
明晚維園見
明晚八時,支聯會一如既往,在維園舉行六四哀悼燭光集會。
我希望在這集會上看見你們,看見更多的你們,看見你們點燃起的一點點的燭光,更多的點燃起的一點點的燭光。
明晚維園見!
活動雖然是晚上舉行,但支聯會一向都只稱之為「集會」,而不是「晚會」。大抵是覺得,「晚會」兩字不夠莊嚴,不大切合與會者的心情。還是哀痛的,但那哀痛是已冷靜下來的哀痛,升華為莊嚴的良知、莊嚴的認同、莊嚴的銘記、莊嚴的追求。
在燭光海洋中的每一點燭光,都在再重温、再升華自己的哀痛,使之成為更莊嚴的良知、認同、銘記和追求。一年一年的再重温、再升華,人就不會失憶。
我沒有甚麼醫學常識,但也推測得,失憶症雖然沒有甚麼肉體的痛苦,但那是比肉體痛苦更大的痛苦。忘記了自己是誰,忘記了誰是父母,誰是兄弟姊妹,誰是朋友,誰是仇讎,過去的一切喜怒哀樂……。過去的生命全是空白。曾活過來的都消失了,這樣再活下去又有甚麼意思?
留待歷史去評價,其實,就是企圖以時光的流逝,去洗掉人們的記憶,要在人們的記憶中去埋葬這一段歷史。那些罪魁禍首,要整個中華民族都患上失憶症,實在太妄想了。
人人都患上失憶症,這還算得是一個民族嗎?這民族將會因為失憶,而在地球上蒸發。
台灣「二二八」事件,經過五十年,平反了;南韓光州事件,經過十七年,平反了。因為人民一直沒有失憶。五十年、十七年,不是比八年長得多嗎?
還沒有失憶的朋友們:
明晚維園見!
一九九七年六月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