捨命陪君子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 司徒華
「觸目驚心！」
董特首參觀某校，小學生大書特書「聽董爺爺的話，做特區的好娃娃」，以示歡迎。小孩子們是想不出這樣的話來的，教師們恐怕也無權作出這樣的指引，大抵這是校監或校長的主意。董橋對此事，評之以四字：「觸目驚心！」他行文用語，向來温文敦厚，這四個字已經是份量很重的了，特別是加上一個「感歎號」。
為甚麼「觸目驚心」呢？
略知「文革」之事的人，會嗅到這兩句話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臭味。它脫胎自林彪的《毛主席語錄》的題詞：「讀毛主席的書，聽毛主席的話，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」。隨着「文革」展開，小紅書風靡全國，於是，「聽毛主席的話，做毛主席的好戰士」、「聽毛主席的話，做毛主席的好學生」……等，就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漫天蓋地了。
林彪久已「折戟沉沙」，「文革」亦久已被「徹底否定」。想不到那餘孽遺毒，此時此地竟還在某些人的腦子裏鑽出來，在學校裏肆無忌憚地作出這樣的主意。
叫小孩子們這樣地大書特書的人，知道「董爺爺」說過甚麼話嗎？其實，說過的並不多。是不是現在還沒有說，將來或會說，不管是甚麼話，此刻就要宣誓似的，「下定決心」去聽呢？
我不知道，該校的學生家長（父母），對此事有何反應？稱董特首做「爺爺」，豈不是要這些父母們，去叫董特首做「爸爸」嗎？只是「聽董爺爺的話」，還要聽父母和老師的話嗎？這樣才算是「特區的好娃娃」呢？是不是要小孩子們，也像三級議員一樣，宣誓「效忠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別行政區」和「擁護《基本法》」呢？很可惜，我不認識該校的學生家長，至今也未接觸過。
我更不知道，董特首看見小孩子們被指令這樣地大書特書，有何反應？假如他是沾沾自喜的話，那就不止是「觸目驚心」，而是「驚心動魄」的了。我極希望，他有所自白。
一九九七年五月三十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