捨命陪君子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 司徒華
種種的失戀者
在《羅曼‧羅蘭遺作》中,我以自殺的失戀者,作了一個不太恰切的比喻。
我說:「一個失戀者,自殺了。……其實,他要為之而犠牲的,並不是那一個異性,而是曾經為之神縈夢繞的一個憧憬,而是為此而奉獻出的竭盡的感情。那憧憬和感情,都幻滅了,自己一無所有,因而失去了生存的意志。」
該短文,意猶未盡,我必須多說幾句話,還有種種的失戀者。
除了在文革中,肉體和精神都自殺了的,這樣的失戀者,現在可說已經絕無。尤其是此時此地或在海外,不少只在精神上自殺了。他們的肉體健健康康的,生活舒舒服服的,退出江湖,不問世事,避談往事,只拚命賺錢和養兒活女,滿足於從前所鄙屑的生活。這樣也是不錯的,起碼沒有做壞事。
另一種是癡情的,這「癡」就是「傻」。對那出賣了自己的憧憬和感情的異性,仍然死心不息,苦苦依戀,眼看着已越走越遠,越來越荒謬,也在期待他(她〉有回心轉意的一日,雖然明知這是天真幼稚的幻想。這樣是錯了,但還不是大錯,因為還有一點點真實的「傻」的感情。
另一種是無恥的,淪為皮條客,去為他〈她〉扯皮條,希望藉此得到恩賜的一個微笑或回眸。當然,偶然上次床,那便是更大的恩賜。雖然,自己已有配偶,仍是這樣不斷去「偷情」,保留着這「姦情」。
另一種是可敬的,繼續去追求新的憧憬,奉獻出永不枯竭的感情。他〈她〉不因為過去痛苦的經驗,從此懷疑世間有真正的愛情存在,仍去歌頌梁山伯和祝英台、羅密歐和朱麗葉……。
此外,還有其他類型的失戀者罷?
一九九七年五月二十八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