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書展瑣記

書展瑣記

木年度（九九年）的書展，於七月廿一至廿六日舉行，為期六天。除首尾兩日外，其餘的四天，我從早到晚，都在場內的「次文化堂」攤檔，共計四十小時。只到廁所去，連午飯晚餐，也在那吃三文治或飯盒。接觸了讀者，數近千人，頗有值得一記的小事。

一位長者，我在書上簽了名後，告訴我聞一多寫給李公樸的輓聯：「統治無方，豈屠刀能奏效；人心盡失，唯民主可挽回。」我是由此想起和寫了《挽聞一多聯》的。

也是一位長者，叫我猜他的年歲。看來只有六十多，但已是八十多了。他從袋掏出三張剪報的影印副本給我，都是介紹吃香蕉的好處：含鉀豐富，可治療高血壓、胃潰瘍、便秘等。他說，他每天都吃四五隻香蕉。

一位中年人，請我在書的扉頁上，題寫了「作生命的見證」幾個字，然後給我名片，原來是某教堂的牧師。

一對衣入時的男女，走近攤檔，操普通話對我說：他們來自深圳，在熒光幕上認識我，但不敢買我的書帶回去，卻各拿出一張紙，請我題寫幾個字。我寫了：「世事滄桑心事定，胸中海嶽夢中飛」；「十萬狂花如夢寐，九州生氣恃風雷」。這兩聯，都是集龔自珍句。

一位年輕人，向我自我介紹，原來是我在師範時的同學的兒子。他請我在扉頁上寫了父親的姓名，並說：父親常常提起我，自己因我的推薦，讀了《第三帝國的興亡》。另一長者，也我向提及此書，並指出我寫的是對的，董樂生並非在文革中，而是在文革前，譯出此書。

不少家長，帶小孩子來買書。一些只是小二、小三的小學生，我問他們讀不讀得懂？家長代答：總把我在這專欄寫的故事，講給他們聽，他們都有興趣地聽，聽後再讀原文，較深的字和句，便解釋一下。買了書回去，讓他們有機會，去重溫這些故事。

很多讀者都說：最喜歡讀我寫的故事和學校生活，希望選輯為專集出版。我把這建議，對「次文化堂」的老闆彭志銘說了，他也贊成，但目前篇數還不夠，待有了八九十篇時再算。（編按：有關文章已輯錄成書出版，名《回眸時看》。）

不少讀者，除買了《胸中海嶽》，還補購了《捨命陪君子》和《猶吐青絲》。

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四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四）去尚纏綿（2000年7月初版）